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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2)

序(2)

由于惦记着家里头的新房客(?)我的睡眠比平日里要浅得多。尽管如此,由于昨晚入睡得莫名的快,在醒来时总算没有被头痛困扰。

沙发上没有枕头,导致脖子有一点僵硬。我用手按摩着脊椎,愣在了不知何时被关掉的房间门前。

昨晚我没有把门关上吧?当然,按常识而言,这扇门应当被关上,但被这么明确的表示了“我不信任你”,还是让我有点难受。

这里,是我的房间啊!

嗯.....但是.....她既然在这里过夜,也大概算是她的房间吧?

这么想不对劲。我怕不是没睡醒?

为了清醒一点,我在卫生间里洗了脸。在放水时把水流的声音尽可能地放大,再弄出一点脚步声.....地板真滑。

虽然不太想吵醒她,也不想为了吵醒她把自己弄得浑身疼——但如果她能就这么醒来并自己开门出来就皆大欢喜了。

然而当我湿哒哒地再一次站在门前时,里头仍然没有任何响动。

“嗯.....呼。”好,深呼吸,鼓起勇气,这是你第一次敲女生房间的门并且叫她起床!

话说,这里是我的房间吧?

在吐槽完自己又强行无视了违和感后,我敲了敲门。

“砂音同学?”

没有任何应答。

昨晚看她虽然有点没精打采,但似乎没有生病。考虑到她只是睡得太熟的情况,我又一次喊道:

“砂音同学?”

这次总算有反应了。由于耳朵贴着门,能够挺清晰的听到里头的动静。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的声音。她起来了吧。

在隔了一段沉默后,她总算出声了。

“现在几点了?”

虽然很在意她为何不在意地把自己奇异的状况无视掉,但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现在是六点钟。”

“还很早啊。”

她这么回应了一句。接着又是窸窸窣窣的声音。虽然这也可能是穿上衣服的声音.....但她昨晚不是穿着衣服睡的吗?联系一下上下文,我不禁有不详的预感。

在这样等待了几秒后,她不再出声了。

“那个,砂音同学.....你不会又......?”

“别打扰我。”

这么被怼了一句,即使是我也稍微有点生气了。意识到自己的领土仍旧并将长期处于被占据状态,我打算稍微严厉点,但话说出口时却变成了:

“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你不打算对现在的情况说点什么?)

“嗯,是呐.....还有一句。”

“?”

“再见。”

“哎哎哎哎?”

发出了白痴一样的声音。我就这么湿漉漉地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凌乱着。

......把压在箱底已经碎掉的泡面吃掉了。给被遗忘至今仍坚强活着的盆栽浇了水。把湿漉漉的卫生间地板拖干净了。甚至把昨晚在学校里完成的作业检查了,把书包里头的课本笔记本以及教辅按照规格大小科目售价排列组合完后,时间终于过了一小时。

我又一次来到了房间门口。

“嗯.....呼。”深呼吸——

“砂!音!同!学!今!天!要!上!学!”

虽然自己肺活量并不怎么样,但是刚才的音量还是很令我自豪了。由于没有邻居,倒也不用担心会吵到别人。所以,现在,起床吧!

这次回应得倒是异常迅速。在我尚未把气息理顺时,她就用即使隔了一道门也听得出带有起床气的声音吼了回来:

“既!然!如!此!你怎么还不走啊啊!”

嗯嗯,我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软弱。不管是音量还是语调上都输了呢。

“.....你不去吗?”声音有点小绝对不是我示弱了。只是刚才那一发搞得我嗓子有点疼而已。

“不想去。”

“你这样待在这里没有问题吗?”

“.....不会说你诱拐我的所以安心吧。”

“不是这个问题啦!”

为什么和她说话那么费劲呢?总感觉思维不再一个平面上。但是,本着‘沟通架起桥梁’的原则,我还是继续想办法和她交流:“你请过假了?”

“没有。”

“那么.....”

“说不去就是不去啊!”

嗓音一下又大起来了。明明是个小小的女孩子,为什么能发出那么吓人的声音啊?不知道怎么让我想起了以前捡来的幼猫。那时我也很好奇为什么那副小小的躯体能发出那么大的声音来着。

话说这家伙,心理年龄是才几岁啊?(尽管看上去也很幼小就是了。)

“.....真的不去吗?”虽然知道自己现在就像是个老妈,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就把女孩子就这么放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管吧?

“u ru sa i!”

刚才.....是幻听吧。

“啊啊,真是的!这不被你弄得都清醒了吗!”虽然我由于过度震惊而陷入了沉默,但房间里头那位又自顾自的发起了脾气。在“噗通”的一声后,我明白她是从床上直接跳到地板上来了。

床板很薄的啊.....

在意着这样的小事,我竟忘记了远离门板。

“所以,像个变态一样贴在别人房间门上的你,是想要干嘛?”

带着鄙夷的表情,从打开的门缝中俯视着我的——是不管怎么说终于起来了的砂音。

“现在是七点过十.....二十哦。”不知道为什么带着骄傲的神情吃着我最后存粮的砂音如此宣布。

我侧回身子看了看挂钟。这里就不吐槽她为何看不懂钟了吧?反正确实迟到了。某人出于某种心理坚持买回来的罗马数字指示的钟也确实很不便利。

在好不容易把这位新房客(?)弄起床后,她又相当自觉地坐到了餐桌旁,相当客气地吵着要早餐。我翻箱倒柜的找出了最后的一点泡面,这货又声称自己有低血压,所以要吃甜食。怒上心头的我在往面汤里加砂糖时被骂了。

嘛,最终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吃着没料包的清汤面。

一边为自己的晚饭发愁,一边瞅着别人吃自己的做的饭感觉很奇异。据说一只家里蹲靠着一碗面能活很久。那碗正在被别人一点一点吃掉的面,只要再继续泡上十几分钟,面条就会吸收面汤然后膨大,由于体积的增加,这碗面很容易让人产生饱足感,再由于味道太糟糕,会让人在很长时间里都难以产生食欲.....

做着这种自残式的妄想,我总算为这碗面的损失感到了一点点庆幸。我说不准真会将之实践一番呢。现在就没有这种烦恼了。因为,面已经没有了嘛。

.....我觉得自己在自欺欺人领域所获得的成就无人能及。

不知不觉间,砂音已经放下了筷子。我这才意识到当她唏哩呼噜吃面的声音停下来以后是如此寂静。和同班同学在自家早餐桌上相望两无言——这什么情况?

“那个,为什么昨晚把门锁上了呢?”为了打破令人胆寒的沉寂,我想随意找点话题,结果一不小心就问出了自己挺在意但绝对不应该说出口的问题——

噫!话一说出口我就瞬间后悔了。餐桌对面的砂音,果不其然,带着呆滞加鄙夷的神色冷冷地瞪过来了。

“如果我不锁门,你打算做什么呢?”

“当然是什么都不准备做啊!”这种时候我就应该理直气壮地宣称自己的清白!

“哈。”

什么啊!那种让人火大的笑法!

“先说清楚,我是独生子女,而且接下来都会好好记得锁门的。不用期待能看到什么。”

“不关是不是独生子女什么事吧.....等等,‘接下来’是什么鬼?”

“我决定暂时住这儿了。”

嗯,忍住。我觉得在短短几小时内发出过两次傻子一样的声音可能会成为我人生的污点。

“虽然到现在才问这个问题有点迟.....不对,我之前也问过这个问题。现在我换一种你不会给出脱线回答的问法吧:你待在这里父母不会担心吗?”

“不会的。”

她的情绪好像一下低落下来了。我立刻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她和父母之间发生什么了?还是说,已经.....

我平日里完美地践行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生理念,最终的结果就是连同班女生的家庭状况也完全不知情。嗯,我也没料到还会有接触到同班女生家庭内幕的一天就是了。

我的沉默似乎被砂音误解成了别的意思。

“.....你实在不想让我住在这里吗?”

声音突然变小了。她微微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别一边泪目一边带着哭腔问男生这种问题啊!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成心的,但是,恕我直言,杀伤力实在太大了。

“你随意吧。”

我偏过头去假装看钟,实际上心跳已经快到担心被听到的级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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